老胡歸來:續寫雙向奔赴的輿論孽緣
如果寫內地的輿論史,哪怕帶着激憤的觀點,只怕也繞不過胡錫進這個人。這一點,一定會讓寫史的人沮喪,以爲是向某個階段,某些不那麼光彩的時代特徵讓步。這種潔癖值得銘記,卻也是側記輿論場真相時,不得不自我說服的作者心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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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寫內地的輿論史,哪怕帶着激憤的觀點,只怕也繞不過胡錫進這個人。這一點,一定會讓寫史的人沮喪,以爲是向某個階段,某些不那麼光彩的時代特徵讓步。這種潔癖值得銘記,卻也是側記輿論場真相時,不得不自我說服的作者心態。
胡錫進以不可描述的原因,淡出輿論場近百日後,賬號在千呼萬喚中甦醒。於他而言,不知道是南柯一夢,還是漫長星途上的必要休眠。他賬號重啓的第一篇博文,寫了京郊之變的閒筆雜感,甚或是晚年歸隱的念頭,頹唐之色不加掩飾。
相較於胡錫進歸來時的沉鬱,他的關注者——或者說閱聽人——表現得異常興奮,可謂奔走相告。這些羣體的很多人,在他賬號沉默期間,邊談論胡錫進的“離開”,又期盼着他的重來。這是一個非常矛盾、也很有意思的輿論場景象。
看待胡錫進、尤其是流傳的“老胡”“胡編”這兩個名字時,看似親切的稱謂中包含着顯而易見的可稱之爲“褻玩焉”的語氣。與其說胡錫進是一名退役宣傳員,不如說隨着他職業生涯的結束,他越來越被當成一名錶演家,一種被圍觀的論界活化石。
閱聽胡錫進的那些人,很大比例不是他的同路人,反而是價值觀相左的人羣。如果查看這些人靈魂深處、脫殼而去的古早立場,只怕還泛着自由主義的底色。但這些人圍聚在胡錫進周邊,耳燻目染,兩下關係圍繞虐戀的主題而演化。
如果放在一個較長時間段看,充斥胡錫進與他那些真真假假的欣賞者之間的,是一場雙向奔赴的輿論場病症。胡錫進的存在,象徵一種意見市場現狀下的“基礎病”。重要的不是他說了什麼或沒說什麼,而是齊聚的病友通過他向公屏投射了流行的病情。
最初,這些輿論場的病人之所以看向胡錫進,並非折服於他的觀點,而是鄙夷他的立場。其後,受鄙夷動機驅使的這些人受制於某些匱乏,將調笑作爲嬉遊輿論場的手段,進一步貼近老胡。最終,他們在暴風驟雨般的自我厭棄中,“擁抱”了胡錫進。
胡錫進與其受衆之間的關係變遷,明面上是信息供應劇變疊加輿論場生態惡化的結果,實際上反映在深層的心理上,則是後者掙扎於失敗者的沮喪,沉浸於縱樂,下意識地維持輿論場的在場感。這是一種不死之死,是輿論修正主義的必然產物。
對胡錫進本人而言,他不會真的相信這些環繞他的人。而那些持嬉笑、褻玩的態度,聲稱愛老胡的人,本質上是不愛自己的體現。這可能是輿論場中第一個“我愛他,卻與他無關”的虐戀故事,展露的是比去價值觀化更微妙的輿論子生態。
胡錫進爲自己的言論表達打上了獨特標記,概言之,其肯定X加否定Y再得出肯定X的路數,約等於1+另外一個1等於第一個1 的套路。就像是表演中可預測的摺子戲,那些觀衆既輕視他所言,又習慣用這些言語製成他們亟需的白噪聲。
若衡以新奇、深刻的標準,老胡所言悉數中庸、保守,談不上太多的啓發價值。但在宏觀的座標系上,老胡的墨守成規,因爲言論背景的劇烈變動,有時竟然煥發顯著的醒世與警示效用。這一點早已成爲他觀衆所知,亦煉成後者的把玩心態。
在無法自拔的雙向奔赴中,胡錫進與病態的觀賞者構成了時針與分針的鏈接,而盪漾在二者之間的胡編語錄,也能偶然地指向某種社會弊病,讓觀賞者發出“老胡也怒了”的鬨然鼓譟。老胡越是做自己,賞玩者越是樂在其中,是謂藥病同源也。
胡錫進勸進,服下這幾劑藥,就跟我們走罷;那些自視清高的圍觀者說,我服你胡藥也不跟你走。斗轉星移,時光荏苒,白駒過隙,將胡錫進當作笑料的那些人,已然離不開他們的老胡。老胡避走輿論場,這些人抓耳撓腮,病情復發得很厲害。
老胡重出江湖,恢復言談之功,不只是他個人的退有所養之需,也預示着通盤考慮。據此權衡,讓老胡繼續扮演老胡,誰能說不是洞察前述天機的明智之舉呢?比起讓這些病友或因渙散滋事,不若以老胡統領病友心神,維持無害化的治療需求。
以今日之格局視之,老胡儼然已是輿論場的道德高地與良心支柱,流傳朋友圈真假難辨的老胡語錄,佐證這一象徵的存在及擴散是現實而非臆想。歸去來兮,胡錫進是否調整言說配方尚未可知,可那些嗷嗷待哺的圍觀者指嗓示意,喂藥喂藥,倒是真真切切。